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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契弟”——广州话的一个詈词

2016-01-19 15:08:56 来源: 点击: 作者:

拜认亲戚广州话说“契”,干爹称“契爷”、干妈称“契妈”,其他如契仔、契女、契姐、契哥、契妹……,但干弟弟不能叫“契弟”而要说“契细佬”。明代《西厢记》里有这么一句:“下官生杜名确,字君实,幼年与契弟张君瑞同窗。”这里的“契弟”指的是拜认的弟弟,也就是干弟弟。然而广州方言里“契弟”绝无此义,它是对人极为不恭的骂人话。

19世纪中叶来广州传教的一位英国传教士W.Lobscheid,中文名罗存德。这位传教士精通汉语,出版过关于汉语语法的书。由于长期在粤地行医传教,罗氏还对广州话有深刻的了解,曾编纂过一本广州方言词典。这本成书于1869年的词典,收有大量的当时的广州方言口语词,用罗马字母标注了广州音,并用英文加以解释。其中对“契弟”一词的注释是:契弟a sodomite(鸡奸者)。“鸡奸”就是男性和男性发生性行为,按古人的解释,鸡奸即“将男作女也”。因此,在民间还造有一会意字“ ”。[按:这个字上是“田”字,下是“女”字,电脑无法打出来。《现代汉语词典》(第5版)629页“鸡奸”条释义中有此字。]用今天的话来说,“鸡奸”就是男性同性恋。

民国八年(1919)版的一本《广州指南》,在介绍广州方言词语时就有“龙阳君曰契弟”之句。“龙阳君”一词出于《战国策•魏策》:龙阳君是战国时期魏王的男宠。一天两人同船钓鱼,龙阳君钓了十多条鱼后却流泪了。魏王问何故哭泣?龙阳君回答说:我开始钓到鱼,很高兴,后来钓到更大的鱼便想把早先钓到的扔掉。本人相貌丑陋,却能有幸侍奉大王,天底下美人很多,知道我能获宠于大王,一定会跑到大王这里来,我就成了最初钓的鱼那样而被丢弃的,我怎么不流泪呢?魏王于是向全国下令:谁敢提说美人的,罪灭九族。后以“龙阳”指男色,称以男色侍人者为“龙阳子弟”。

根据广东文史记载,清代末年,广州西关的光雅里一带,有一种专为红白喜丧主家服务的行业叫“爷门堂倌”,简称“堂倌”。堂倌虽然分男堂和女堂两类,实际上女堂也是由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充任。男人装扮的女堂倌主要侍候女眷,因此要面施脂粉,油亮的头上卡着镏金镀银的大发夹,出手兰花指,说话细着嗓音,行为举止一如女人。据说长期操此业者即使后来脱离此行当,其举止也带“女性”特点。这些男性“女堂倌们”之间以姊妹相称,并行同性恋,甚至还与雇主家的纨绔子弟传出丑闻。经过一些小报的夸大渲染,光雅里被视作藏污纳垢之所,还由此产生了一条歇后语:“光雅里出世——正契弟”!光雅里被蒙垢了如此恶名,导致许多住户竞相迁离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,“契弟”的词义在当代广州话的口语里已经逐渐模糊了,人们相互之间打趣时还用此词表示亲热。但在香港粤语里“契弟”仍然是个詈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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